邂逅一只羊驼

　　文

段淑芳 　　邂逅一只羊驼，转个身，这只似羊似驼的动物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眼前。它有些不屑一顾地瞥了我一眼，自顾自地啃着一棵树上的绿叶，边嚼着叶片边在一片草地里悠闲地漫步。这唯美的画面，瞬间吸引了我。 　　在这之前，我不知世上还有叫羊驼的动物。看着这个有些忧郁的生命，我不由得产生了敬畏。我很好奇，在这个动物饲养场，为什么其它动物都关在笼子里，唯有羊驼可以放任自流，它不会逃走吗？许是羊驼性格温驯，不会乱跑。不知为什么，我的心里对羊驼又多了一些怜惜。它是天生就如此温驯，还是吃了太多生活的苦，而不得不乐享安闲呢？我不得而知。 　　我看着羊驼，羊驼也看着我。说实在的话，我的内心对它很是喜爱，我微笑地冲它挥挥手，像对一个老朋友那样“嗨”了一声。羊驼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，一边抬头温柔而又慈爱地望着我。四目相对，它的嘴角分明有藏不住的笑意。我心花怒放，你看，你看，羊驼的脸偷偷地在改变，它在对我笑，它也很喜欢我呢！ 　　我和羊驼一见如故。没准我的前世就是一只羊驼，我和它一样有些落寞，害怕世俗的束缚，只想寻一僻静处悠然自得地生活。如果有人懂我，就和他来一场细水长流的牵手，如果没人愿懂，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也不错。我想羊驼也有和我一样的心思，要不然，我们怎会一见如故，读懂彼此？这一刻，我很想冲上前给羊驼一个大大的拥抱。可我又不好贸然行动，不是怕它伤害我，而是担心我的冒失吓着它。 　　我想，这只独处深山的羊驼终究是戒备的，它不喜欢和人类过于亲密。人类总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，掌握了动物的生杀大权，可对于这远道而来、见过世面的羊驼来说，人类的这些壮举又算得了什么？即使它不可能看透人性，但它依然愿意相信世间的美好，相信人类不会过多地来为难它。我很想告诉羊驼，防备别人可以，至少可以不必防备我。为了破除我们之间那道防线，我从地上扯了一把青草，友好地递到它的嘴边：“你可以吃一点么？” 　　羊驼嗅了嗅我手中的青草，将头别到一边。我想起刚刚看到它正吃树叶，赶紧摘了几片绿叶轻轻地凑过去：“这个呢，这个你喜欢吗？”它似乎害怕一再拒绝会让我伤心，绅士般地吃了几口。我却备受鼓舞，内心欢呼雀跃：“耶耶耶，我就说嘛，你终究还是信任我的，我对你本无敌意！”我一步一挪地靠近它，试探性地去抱它。羊驼没有拒绝，我感受到了它的呼吸和心跳。我摩挲着它的毛发，摸摸它的小脸蛋喃喃细语：“你从哪里来，要到哪里去呀？”它有些不悦地抖掉了毛发上一只苍蝇，似乎在说，我从远方而来，也不知要到哪里去？ 　　我又问：“你的同伴呢，你孤独吗？”羊驼乜了一眼草地上一只觅食的小鸟，仿佛在说，我也不知道同伴在哪，来时是一群，走着走着，就只剩下我一只了……我忍不住再问：“你喜欢这里的山吗？”它好像点了点头，回答说：这里虽然好，但不知为什么，我还是有些莫名的忧伤，心情糟糕时会对人喷口水，我控制不了情绪，特别是夜深人静时，我总是会抬头眺望明月，思念遥远的故乡。 　　我不能分担羊驼的忧伤，只好安慰它：“不仅仅是你，我们人类也是如此，这一生都在体验悲欢离合，有时欢喜有时落寞！自然界何尝不是如此。你看这片山，你每天看到的一片树叶、一株小草都早已不是昨天的那片树叶、那株小草了。”我这一说，羊驼静静地立着，似在作深思状。它听明白我的话没？谁知道咧！ 　　暮色降临，我依依不舍地和羊驼告别。是夜入住密林深处的一家民宿，窗外泉水叮咚、蝉鸣阵阵。推开微微亮的窗户，林间下起了小雨，滴滴答答。此时此刻，羊驼身在何处，是否淋着夜雨？呱地一声，一只鸟儿飞过。我想请鸟儿给羊驼捎个信儿，可鸟儿没有停留，飞向了远空。其实，这世上原本没有思念，只是因为有了离别，我和羊驼似两个渴望相知的朋友，分别就会生出牵挂。

文字来源：《长沙晚报》橘洲副刊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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