鉴赏我眼中的脱胎玉

作者：黄世益

玩古玉最高境界，可以肯定地说：玩上脱胎玉。何谓脱胎玉？按网上流行的说法，便是：原来是一块质地优良的羊脂玉，几百年埋在土中，饱经尸血尸气侵入，出土后又挂在身边，长达百年，人气渗入，然后再出土复出土，几次反复才形成“脱胎”。

按此说法，脱胎玉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：一为必须“是一块质地优良的羊脂玉”；二为必须是“几百年埋在土中，饱经尸血尸气侵入”；三为“出土后又挂在身边，长达百年，人气渗入”；四为“然后再出土复出土”，如是“几次反复才形成‘脱胎’”。看到这里，笔者在举双手表示十分赞同的同时，不由自主地联系自己玩玉的体验，想到了两个问题，并谈一下个人持有的一些不一样看法。难道脱胎玉都是“质地优良的羊脂玉”脱变而来的？这是笔者提出的第一个问题。

笔者认为，与“质地优良的羊脂玉”有着同样分子结构的一般和田玉（包括山料、山流水和籽料），以及文化期中具有真玉性能的透闪石与阳起石，也都具备和“质地优良羊脂玉”能够脱胎的同一基因。这就如铁矿石一样，质地也存在着优劣之别，但通过千锤百炼总能成钢。

以此推理，同一基因的真玉经历出入土过程中物理和化学反应后，必然也能达到脱胎的境界。在此必须强调一下，这里所说的真玉是指以和田玉为代表的软玉，当然也包括与和田玉同样要素的、在各地文化期中常用的透闪石和阳起石，而不包括真玉的另外一枝硬玉。按照传统常识来说，翡翠类硬玉在入土百年之后，很有可能翠性受损而丧失把玩的价值。

简言之，脱胎玉不全都是“质地优良的羊脂玉”，还应包括在大量使用和田玉商朝之前各个文化期的“美石”，特别是含有透闪石和阳起石成分的“美石”。那么，究竟需要出入土几次后才能形成脱胎呢？这是笔者提出的第二个问题。按网上流行说法，果然不错，经历几次出入土，理所当然地定能“脱胎”，而且一定是脱胎玉中绝对的上乘之作，但是令人怀疑的是，不知道历史上有否实物佐证这样脱胎玉记录。有关脱胎玉的传说，历史上确有零星的文字记载和口头相传的故事，但仅仅是传说而已，好多有故事的实物最终仿佛均已失落。

目前，在一些权威书籍上确有脱胎玉展示，可是没有一件是被说明“出土复出土”后又需“几次反复才形成‘脱胎’”。如流传较为广泛的一块脱胎玉，出现在清代晚期。那时，八国联军侵入京城，慈禧皇太后慌忙出逃，随身带着一块两度出入土的脱胎玉。据说，这块脱胎玉相当神奇，放在大水缸内能染红一缸水。结果，这块被描绘得有声有色的脱胎玉，也在逃难途中失落了。

根据传说，这块脱胎玉第一次出土就被人盘玩得脱胎了，再次入土受沁又出土后，再经长时间盘玩，脱胎质量胜于头脱胎，体态通透，精光大发，红得鲜艳夺目，故能流传一段能染红一缸水的传闻。实际上，脱胎玉最终还是一块玉，不可能如同颜料那样地把一缸水染红，至多能在一定光线照射下映出一丁点儿红晕。为此，笔者要说的是，软玉经土埋多年吸入天地精华而受沁，不一定“饱经尸血尸气侵入”，百年以上干尸那来这么多的“尸血”。受沁出土后的玉件经人盘玩多年后，就有可能脱胎。

至于是不是非得盘玩“长达百年”之久，还得看该玉的材质、厚薄和受沁情况而定。一般来说，在“美石为玉”的文化期，软玉均为地方玉，质地远未西方用玉优良，比重在和田玉2.9~3.1以下，这样的玉件入土后易于受沁，出土盘玩后亦易于发生沁变，相对于西方用玉较易脱胎。此外，件头小而单薄的，相对厚实的器物也更易于在盘玩中达到脱胎的境界。对此，笔者在长期盘玩玉件中是深有体会的。

笔者有一条良渚文化时期的小鱼卦件，蜂腰形对穿孔，重量仅为7.8克，因为选材来自本土透闪石类软玉，比重仅有2.。初到手时，由于件头小，且整体沁有一层象牙黄，头尾边缘开窗处留有浅赭色玉底子。用放大镜细看沁色表面，有一抹碎磁纹。盘带数年后，象牙黄沁逐渐退尽，显露出灵珑剔透内含精光的玉色。

玉友们一见到此鱼，大多数会用似发现新大陆般的语调：“哟，这是一条脱胎鱼。”但也有玉友提出异议，以为：“这仅仅是沁变所致，离脱胎还差一步之遥。”为了避免挑起是与不是之争，笔者笑着套用一句如今流行“在路上”的说词：“是呀，正走在脱胎的路上。”这一说法，得到大家的认同。

说来也巧，就在此之后不久，笔者在无意中收到一件良渚文化管状器。初到手时，圆柱形直径测了四个点，最小直径为15毫米，最大为15.4毫米，器形规整，表面没有絲毫鳞鱼爿；整体近80%沁有象牙黄，开窗处只是一条自上而下窄窄的喇叭形状，显露出玉的本色——蛋黄色，与象牙黄沁接触处有一层淡淡的红晕。

盘玩数月后，发现喇叭形状开窗处慢慢地向四周扩散，从原来占整体只有20%的窗口扩大到了近40%，象牙黄沁表面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碎磁纹，而在开窗处又绝无碎磁纹痕迹。于是，我立马停止盘玩，放进了锦盒内，希望这件管状器能够成为文化期本土玉件脱胎过程中的实物标本。

在脱胎玉中，文化期本土材质的、小件且单薄的，还是有机会在玩玉过程中碰到的。玩一辈子玉，能否收藏到一块羊脂玉蜕变而来的脱胎玉，那就很难说，全看有没有缘分了。对大多数玉玩人来说，一生中即或能触摸或看到羊脂玉蜕变而来的脱胎玉实物，应该是小概率事件，碰到了也算是不小的缘分。归根结底，羊脂玉蜕变而来的脱胎玉，特别是有出入土反复几次经历的，留在世间的如同传闻中的凤毛麟角，极为稀罕。

作者

黄世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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